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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無常2008

聚散、無常


      對上一次策劃吳少英的展覽,是四年多前於龍環葡韻住宅式博物館舉辦的“大音希聲”展,我不敢說那次是她藝術旅途上“重生”的開端,卻肯定是她自一九九八年於澳門東方基金會畫廊後多年來未有展覽的重新起步。打從“大音希聲”展開始,少英的創作便一路沒有停下來,從零四年開始於畫布上作水墨創作開始,到零五年的水墨錄像,再到零六年的水墨攝影,水與墨在她的手裡變化出層出不窮的美麗景緻,在她源源不絕的創思下,水與墨的流動、凝聚以至消逝均盡顯其近乎完美的尺度拿捏。


      要評論少英的作品不容易,因不少著名藝評人如倪再沁、陳孝信等深入淺出的藝評文章珠玉在前,但除了藝術作品的評論外,藝術家成長背後的故事其實也頗爲動聽。與少英結緣,始於九零年於崗頂視覺藝術學校的版畫課程,對她的版畫創作印象不深,但在偶然的情況下,發現她很努力地做水墨畫創作,最經典的一幕莫過於荷蘭園某商場二樓那不足一百尺的商鋪内作畫室,整個細小的空間鋪滿她的練習作品,水、墨與宣紙散滿一地。而對她影響最大的,相信是其後到倫敦的數年遊學,使其作品得以從技術提昇結合至意念上,超出畫匠而達至藝術家水平的,是中國博大精深的學問與儒家思想,但不無諷刺地那竟然是在英國發生。九八年於東方基金會畫廊的個人作品展,可説是其創作路途第一階段的完美小結;展覽中那盤咸蛋更預示了藝術家超越平面創作的能力與野心,為其第二階段的創作埋下伏線。因緣際遇,藝術家的創思沉澱了六年,在斷續的通訊中得知其沐浴在甜美愜意的生活中,故事的背景換了地方,不再是澳門、英國,而是臺灣。臺北的人文風氣對吳少英的影響尤爲重要,要是當年她留在澳門,可能至今仍只是酒店的管理人員,極其量會轉職爲賭場酒店的管理層,等待被栽的命運。可那臺灣六年風光,為她的個人識見與視野,埋下了良好的根基,零四年的“大音希聲”,可説是其藝術創作步向高峰的牛刀小試,同年年底紐約與零五年臺灣朱銘美術館的個人展覽,都進一步鞏固其創作的穩定性與知名度的提昇,爲其零七年於美國西雅圖藝術博物館與中國北京今日美術館兩間具份量的美術館舉行個人作品展,提供了最好的準備。藝術家的成功並非一蹴即就,長時間的努力與堅持,力求創新與不斷的自我追求,都是藝術家取得成功不可或缺的艱苦過程,一路走來,少英付出不少。
       

       在專注個人藝術發展之餘,少英亦不忘其成長啓蒙之地-澳門,她每到一個地方,均毫不掩飾地將該地發展文化藝術值得澳門借鑑的地方與我們分享,她周遊的經驗,與接觸不同國家藝術發展所帶來的視野,對澳門來説是不少寶貴的經驗,她多年前甚至草擬計劃書給政府建議應如何推動本地藝術發展,改善澳門藝文生態,她有感於自己藝術創作的成功是其他地方如何重視藝術家的培養,而澳門的條件絕對不比其他地方差,只是政府的視野與經驗不足;多年前她所寫的澳門藝術村計劃,至今仍在案上,似在揶笑政府多年文化政策的缺失與無能。她的理想亦是不少澳門藝術家的理想,她的熱情,亦是不少澳門藝術家曾經有過的熱情,選擇離開澳門的得以成功,留在澳門的則只繼續在自娛自樂式的消沉,雖然每個人的能力與際遇不同,難以比較,但這種現實,實在值得讓人反思。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聚散無常,正如水與墨的流動與凝聚,這一刻聚合所產生的韻味,轉眼便被後來的水染沖洗出另一幅瑰麗的風景或一片蒼白,只有敞開心扉,才能坦然面對人生種種的起落無常,今天的短暫分離,可能為明天重聚帶來更大的歡愉,之所以人生無常。零八年初,少英放下個人的創作,與澳門全藝社仝人爲推動澳門藝術發展的理想,在北京設立藝術交流中心,而她亦早於零八年將創作基地從臺北轉移至北京。

 

       吳少英的個人作品展為全藝社於零八年澳門策劃最後一個展覽,肯定是全藝社過去一年對推動澳門藝術發展的總結,未卻知會否成爲少英創作上的另一里程,但可以肯定,不管是澳門、倫敦、臺北還是北京,她的創作遊歷只會越加豐盛,人生經歷亦會越加富足。

                                                                                                                                                                                           策展人朱焯信